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批评马金瑜太容易,别落入这样粗暴的陷阱

闵思嘉 闵思嘉 2022-04-25
今天发文前看到最新消息是丈夫扎西(谢德成)出来回应,说他只在端午节打过金瑜一个耳光,没有长期家暴,没有她说的打到鼻青脸肿,金瑜的眼伤也不是他打出问题的,而是两人一起出车祸受伤的,金瑜已经在3年前带着孩子离开,两人一直没有联系。
于是犹豫过要不要发这篇文章,但还是想聊聊关于这件事的另一些角度。

前南都资深记者马金瑜的《另一个“拉姆”》刷屏后,文章下的很多回复都在表达某种怒其不争的情绪。大家难以相信这是一个高知媒体人写出来的自述,被丈夫家暴多年,甚至打到大小便失禁,她为什么不逃?
 
于是这件事,就又转向了“受害者该不该批评”的风向。不过在讨论这个话题之前,我想先换个角度聊聊这件事,因为我觉得金瑜事件的复杂性,远大于所谓的爱情神话破灭,甚至是家暴议题。
 
它集合了性别、爱情、婚姻、家庭、民族、阶级,已经不是简单的家暴受害者案例,而是一个理想主义者,如何被系统吞噬的过程。
 
金瑜当年辞职和扎西结婚的事情传为佳话,“嫁给爱情”是种媒体的美化,也满足大家对于“逃离北上广”的想象。
 
实际上金瑜的婚姻不属于上面任何一种,看她的自述你就能发现,她不仅仅是放弃城市生活、嫁到偏远地区,或者嫁给一个男人、嫁给爱情那么简单。
 
印象很深的是她在2017年的访谈里说的一句话,她说——
 
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这片土地留下了我,还是扎西留下了我。

这话听着特别耳熟,是不是特别像那种扶贫干部在结束任期之后,依然决定留任的誓词?从这句话中,你其实就能看出金瑜婚姻的复杂性。
 
她不是以一个“人”的身份去到那里的,她是以城市拯救者的身份,进入到了一个陌生、封闭、女性低位的文化系统中,但与此同时,她最重要的身份,又是一个女人,一个妻子。


要讲清楚这个就必须梳理下金瑜的生活重心。从这些年的访谈和最新的自述里,我们知道她开了名叫“草原珍珠”的微店,做网店成了她的正职,还有媒体跟踪报道,“从女记者变成明星店主”,这种生活也是被当成正面案例来宣传的。

因为写文章我去翻看了她的微店,已经改名叫“金瑜和她的朋友们”了,卖的都是草原特产。
 
她帮村民们卖蜂蜜,卖黄菇;去收购榨油原料、马铃薯、红皮花椒、土豆粉条,再通过微店卖给更多的人;她给当地创收,甚至解决当地就业问题,动员周围的藏区家庭妇女来帮自己打包、分拣和发放快递,给她们发工资。
 
在几年前的访谈里,金瑜还讲到,当地人把她当成和外界连通的枢纽,有事情都来找她帮忙。店里一个女工亲戚的孩子得病了,就是金瑜帮忙联系北京的医院看的片子,最后孩子确诊是急性骨髓瘤,治不好,很快就走了。后来周围人的孩子选学校、挑专业、找工作,都要问金瑜的意见。
 
在这种生活状态下,马金瑜在青海的生活,已经远远不止是一个妻子了。
 
她甚至有点像一个布道者,一个传教者,婚姻生活不是最主要的,做的事才是更有价值的。她一直在试图改善当地生活,盘活他们的经济盈利模式,改善女性生存状态,甚至改造当地的社区文化。比起妻子,爱人,她更像是这个地方的“大学生村官”。

 金瑜的微店

金瑜是去扶贫来的。所以,她不是嫁给了一个男人,而是嫁给了一个社区,一种文化,一片土地。

这是我们在谈论金瑜问题时所不能忽略的背景和系统性问题。
 
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在于,金瑜的丈夫扎西本名谢德成,因为父亲是汉族人,母亲是藏族人,所以按户籍是汉族人。而金瑜自己,才是少数民族,她是新疆兵团子弟,回族。

一种猜想是,由于父辈就是边疆建设者,某种程度上,那种建设支援地方的精神,就已经在金瑜的道德感里,她之后的职业道路、婚姻选择、去到青海后的职业转向里,都带上了这种理想主义与道德感。
 
但她所去到的地方,太过复杂,浪漫主义的爱情想象,理想主义的干劲,道德感的同理心,应该还有那么一些人道主义的拯救心理,让她深陷其中,所以我才会说,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,如何被系统吞噬的过程。
 
回到家暴受害者,该不该批评这个话题上来。


看到一个说法,说马金瑜的行为,属于“消极配合的恶”,并以犹太人配合纳粹杀戮,类比一边被家暴一边说“我没有办法”的女性,说这种行为是对恶的助长,亦是一种恶。
 
我看完挺生气的。先不说这个类比本来就很扯蛋,我或许可以认同,在家暴行为中消极反抗的女性,某种程度上助长了施暴者的气焰,但我绝对不能认同,这样的行为也是“恶”。
 
从本质上来讲,这不过是受害者有罪论的另一种说法。非要说“消极配合的恶”的话,知晓受害人家暴并劝受害人忍忍的人,可以算消极配合的恶,直接的受害人当然不算,如果这都算的话,那是不是所有的性侵受害者都算“消极配合的恶”?只是因为她们反抗得不够积极?
 
家暴施暴方当然有错,并且犯法,这点上的分歧不大。反而在对受害者的态度上,大家的立场出现了分野。
 
问题或许出在反思、批评和谴责的界限上。


家暴因为其亲密、隐形、长期的特点,受害人是有反思的时间和空间的,这种反思对于让她们逃离现状有帮助,甚至于说,往往是自我的反思,才是帮助她们逃离现状的最大动力,如今的金瑜就是例子。
 
受害者反思和谴责受害者不作为,界限很模糊,却有根本不同。前者是讨论有效的解决方案,后者是质问为什么不离开,出发点和同理心就不一样。
 
我其实特别希望能看到金瑜能再写一篇她为什么不离开的文章,这样的自我剖析和行为解读,对于那些潜在的、不敢述说的隐痛,是更有帮助的。
 
这次的马金瑜事件,让我有很强烈的“碎片感”。
 
当我们同情马金瑜,我们是在同情她写到的那些被家暴的碎片,眼睛打到模糊,大小便失禁,扇耳光。
 
当我们批评马金瑜,我们批评的也是那些碎片,她走了又回去,她为了保下孩子不治眼睛,她一边被打,一边说丈夫的心干净得像山泉。
 
但她的生活是连贯的,是复杂的,是有前因后果和难处的,是系统化的,就像曾经吞噬掉她的那个系统。
 
不管我们是同情碎片还是批评碎片,我们注定都是片面的、粗暴的、武断的,都是在用价值判断和道德判断去简单地定性一个有前史、有现在、有未来的人。

这样的人是多么复杂的啊,就像她身后,造就这一切的性别的、家庭的、地域的、民族的系统,让一个人去承担一个系统应该承担的问题,那不仅是把她钉在十字架上,更是让身为旁观者的我们,也跳入一个“当事人归因”的陷阱。
 
批评马金瑜太容易,别落入这样粗暴的陷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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